新華社蘭州２月１９日電（記者張玉潔、馬莎）在鐵路干線“隴海線”上，有一趟平均時速不足５０公里的“小慢車”，逢站即停，把許多貧困群眾“送達”富裕的彼岸。屈指算來，這趟小慢車已經默默運行了６３年。
清早７點剛過，甘肅省天水市甘谷縣磐安鎮老人楊世世，就拉著裝有１００多斤韭菜的小拖車來到火車站，準備去６０公里外的天水市麥積區渭南鎮趕集。
磐安鎮和渭南鎮的火車站，都是非客運營業站。在“隴海線”上，每天有數十列火車從這個小站疾馳而過，但只有“小慢車”７５０４／３次列車會停下載客。
這趟“小慢車”是西北鐵路最早的旅客列車之一，已行駛６３年。隴西至天水全程１４６公里，車程２小時５８分，票價９元５角。
７點３４分，列車到站，楊世世順利上車。
“這趟車我坐了１７年嘍。”他說著話，從兜里掏出一堆毛票，取出６張５角錢遞給乘務員。
非客運營業站沒有售票點，車票全得從車上補。７５０４／３次列車補票班長郭蕾說，平均每趟車大約要補票５００張。
楊世世家境不富裕。２０００年后，老伴兒、孫子相繼患病，日子越過越緊張。聽村里人說“小慢車”票價便宜，他就尋思著把家里種的菜拿去別的鎮子上賣，賺點小錢。
乘車做了多年小買賣，算起賬來，楊世世很精明。“１斤韭菜能賣１元多錢，這兩天生意好，帶去的韭菜基本都能賣光。從磐安鎮到渭南鎮，來回票價６元錢，要是坐汽車的話，得２０元。一天掙幾十上百元錢沒啥問題。”
蘭州鐵路局隴西車務段７５０４／３次列車車隊長杜翠蘭說，這趟“小慢車”上，往來賣貨的農民不在少數。最熱鬧的是夏天，農民帶著要出售的草莓、櫻桃、桃子、葡萄上車，車廂里五顏六色，空氣里都飄著果蔬的香味。
坐車次數多了，楊世世和列車工作人員也混熟了臉。他身上印有鐵路標志的大衣，就是老乘務員退休前送給他的。
“這十幾年，‘小慢車’變化大著咧。”楊世世說，剛坐火車的那幾年，車上老是臟兮兮的，現在干凈多了，乘務員的態度也更好了。
２０１５年，蘭州鐵路局對這趟平均時速約５０公里的“小慢車”進行了升級改造，并將其命名為“城鄉文化列車”。
車體被徹底清掃，皮革座位套上了藍色座套和白色枕套。通過放置裝飾畫等，７節車廂有了絲路、戲曲、伏羲等不同文化主題。逢年過節，車上還有快板、二胡等表演。
更受關注的是“軟件”升級。原先這趟車上多是臨退休的乘務員，現在乘務員是按“動姐”標準招聘的，穿著筆挺的紅色呢子大衣、淡妝上崗的“９０后”為這趟列車增色不少。
“剛升級完，不少乘客上車后一愣神，轉身又下去了，他們還以為自己坐錯了車呢。”乘務員蔣欣莉說，改造后，乘客對車廂環境更愛惜了，很少有人把垃圾扔到地上，抽煙的也都自覺去車廂連接處了。
“小慢車”變美了，可票價卻一分也沒漲。“鐵路是人民的鐵路。我們不光要算收益賬，更要算方便人民群眾的社會賬。”蘭州鐵路局隴西車務段黨委書記穆成輝說，由于票價低廉，這趟車談不上掙錢，但對周圍很多剛剛脫貧和尚未脫貧的農民來說，卻有不一般的意義。
隨“小慢車”１７年的杜翠蘭說，這幾年，周圍鄉村的變化，從車上也能看出來，從前乘客帶上車的多是雞鴨豬仔和比較便宜的蔬菜，這幾年他們賣起了經濟附加值比較高的水果，有的人經營起了小賣部，坐火車從城里進貨。“乘客的衣服干凈整潔了，臉上笑容也多了。”
７５０４／３次城鄉文化列車途經的３縣１區都是貧困地區，經過多個部門共同努力，老百姓脫貧致富的步伐不斷加快。２０１６年，這４個縣區中，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已全部超過６０００元。
１９９７年至２００７年的十年間，我國鐵路六次大提速，動車、高鐵漸成鐵路主角，截至２０１６年底，我國鐵路營業里程達到１２．４萬公里。
“動車高鐵每天飛馳在繁忙的鐵路線上，但我們這趟車依然很接地氣。只要老百姓需要，我們就會一直開下去。”穆成輝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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